元好问玉川著风流(之三)

宾至如归  身在异乡乐济源

     元好问在济源是乱世流落异乡，但济源好友的盛情款待，使他有宾至如归的感觉。我们从前述的诗中可以看到他游山逛水、读书、聊天、向阳等生活情节，他还有和济源人结社、与老朋友打趣戏谑、与外地旧友诗酬唱和的生活点滴。

    从元好问《寄史德秀兼呈济上诸交游》“铁岸南风草阁寒”、“乡社追随有成约”和《木兰花慢·送取新归隐山阳兼简玉川同社》的标题，以及“寄谢鸡豚社客”词句，可以看出元好问参加了济源人的结社。因为：同社是志趣相同者结社，互称同社。亦谓同在一社；鸡豚社是古时祭祀土地神后乡人聚餐的交谊活动。从诗意上推断，这个社当在从大社到铁岸这一带。

    从元好问多首诗意上可以看出，他在济源的主要朋友是史德秀，他也应该是寓居在史德秀家的。史德秀身世不详，从同时期李俊民的诗中也有史德秀，可以证实他在金末元初是活跃在济源的主要人物，他的家当住在大社盆地一带。

    元好问的诗中有一首《德秀家儿子》：“犀插隆颅玉作肌，名郎风骨见来奇。灵椿丹桂诗将应，玉杵玄霜梦已知。竹马乍骑犹未惯。斑衣才著更相宜。风山自有鹓雏种，九子相从不厌迟。”灵椿：古代传说中的长寿之树。典出《庄子·逍遥游》：“上古有大椿者，以八千岁为春，八千岁为秋。”丹桂：桂树的一种。旧时称科举中第为折桂，因以丹桂比喻科第。诗将：在诗坛称雄的诗人。作者在“玉杵玄霜梦已知”后自注：“儿未生时，梦得一兔。”玉杵：传说月中有白兔持杵捣药，因以玉杵指月亮。玄霜：厚霜。竹马：儿童游戏时当马骑的竹竿。斑衣：儿童穿的花衣服。鹓雏：凤雏，传说中与鸾凤同类的鸟。比喻有才望的年青人。

    这是一首恭维主人家孩子的七律诗。首联写面貌：前额高高鼻梁耸，皮肤白似玉，风骨奇特；颔联写将来有出息：长寿、金榜题名、文学上有造诣，这从他母亲怀他时梦见白兔入怀就已证明；颈联写这个儿童骑竹马的活泼，穿童装的健康。尾联是祝福：你居住在仙山福地，自然有凤凰儿子一样的后代，别说是一个儿子，就是有九个儿子也不为过，多子多福，迟早会有的。两个老友站在庭院中，看着活泼玩耍的儿童，恭维一番，祝福一下，畅怀大笑。这是一幅多么开心的生活情趣图。

    元好问在济源时写过两首寄友人的诗词，都是从济源山水说到双方友谊的。

    一首是词《李辅之在齐州，予客济源，辅之有和》：“荷叶荷花何处好，大明湖上新秋。红妆翠盖木兰舟。江山如画里，人物更风流。　千里故人千里月，三年辜负欢游。一杯白酒寄离愁。殷勤桥下水，几日到东州。”大明湖：在济南市。有“四面荷花三面柳，一城山色半城湖”的美景。木兰舟：一种游湖的小船。东州：指齐州，今济南市。李辅之：李辅之名天翼，固安（今河北）人，曾任济南漕司从书。作者与李辅之于1235年七月、1236年三四月间两次在济南相聚。

    这首词上阙写景，下阙抒情。元好问在上阙以鲜明的色调突出初秋大明湖的美景，在红绿掩映之间，湖上泛舟之人，真是十分惬意。尽写美景是为了烘托人物，词中的风流人物是指作者本人与友人李辅之。作者沉浸在对昔日的美好回忆之中。如画的江山，风流的人物，字里行间洋溢着作者的欣喜欢畅。作者在下阙表达出与友人天各一方的离别愁怅，格调与上阙迥然不同，形成强烈反差。下阙与上阙所写不同时、不同地。道出了与友人分别三年的思念。“千里故人千里月”，一个在济源，一个在济南，相隔千里，又“三年辜负欢游”，只能“一尊白酒寄离愁”，如此还不够，作者又借流水寄言，寄相思。给读者以深刻的印象，达到思想的共鸣，这和李白的“桃花潭水深千尺，不及汪伦送我情”、苏东坡的“欲寄相思千点泪，流不到，楚江东”有异曲同工之妙。作者以景写人，因景抒怀。一扬一抑，情感变化起伏迭宕，更巧妙地利用济源在江之源，济南在江之尾，借济水传达相思之情，贴切自然，内容和形式达到了完美的统一。

    另一首诗是寄给曾在盘谷寺居住过的汴京禅师的《寄汴禅师，师旧隐济源》：“白头岁月坐诗穷，止有相逢一笑同。斋粥空疏想君瘦，冠巾收敛定谁公。梦魂历历山间路，世事悠悠耳外风。见说悬泉好薇蕨，草堂知我是邻翁。”

    元好问来到友人曾经隐居过的地方，自然会想到友人，便欣然命笔叙旧：我们是在一块吟咏的诗友，相逢一笑，志趣事相同。现在我来到你曾经生活过的盘谷寺，因想你，茶饭不思，想我被押出京城，与你分别时，说过“不再为官”的话，现在我是逍遥山野，不问世事。我还记得你说过悬泉水好，盘谷的野菜好，我现在住的草堂，也和你是邻居。作者在这首诗中，话别离，叙人生，谈近况，述友情，把他在济源的情况娓娓说给曾在济源住过的友人听，像叙家常一样亲切感人。